退休第一天，我把集团二把手的妹妹告上了信访局 | 二湘空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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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任奎东
今年3月1日，我退休第一天，上午骑车十余里去了我所在的Z市信访局。
在Z市人民政府人民来信登记表上写下反映的问题：Z市某公司多年来一直执行女职工45岁内退政策，且强迫本人写内退申请，后因一女职工抱着汽油桶欲与厂领导同归于尽而中止。现该公司女职工刘某林年满52岁，单位人事处却迟迟不给其办理退休手续。她既不是女干部，也非管理岗，原因何在？国家出台的退休政策严肃性何在？公平公正性何在？
其实，在早饭时，我就把这事告诉了老公。他瞪了我一眼，说：“退一步海阔天空。你都退休了，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吧，别再想以前的事了。一个小百姓，你能改变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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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同生活多年，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。这些年我在单位举步维艰，被领导憎恨、受同事孤立。如今苦尽甘来，该自由地享受退休好时光了。
李承鹏说：“渺小角色的我写不出社会的公平，我顶多叙述点个人的情感尊严。
有的人，有些事，并不会随着时间过去就能风轻云淡、在记忆中随风飘逝。刻骨铭心的伤，时间也不能愈合。
就像两年前我经历的那次伤筋动骨的调岗风波，至今回忆起当初的一幕一幕，依然会泪如雨下……
1
再没有哪一年的春节，比2022年的虎年春节更让我永志不忘的了。腊月二十四，我刚上班，顶头上司孙科长就通知我，昨天厂里开党委会，一部分职工调岗，我被调岗到行政科。行政科是单位最差的岗位，工资低，待遇差，科里的人几乎都是领导们不待见的歪瓜裂枣。在距离我还有两年退休之际，把我调岗到这里，我万万不能接受。
我立刻去找部门郭经理问个究竟。话不投机，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：“骂了个x，我找人弄死你。”看他那架势，若不是周围有人拦着，他还想动手打我。
我立刻给上级主管部门Z市国资委信访办打电话，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。工作人员姓房，表示已经记录下来，会尽快调查处理，让我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。
我完全相信房老师的话，但是尽快是什么时候？就算是明天，那么今天我又该怎么度过这每分每秒的煎熬？
我挂断电话，直奔厂办公楼。推开刘某涛厂长办公室的门，我开门见山地问“刘董，为什么调整我的工作岗位？别人都是越调越好，唯独我是越调越差。”
刘董轻描淡写地说：“咱厂去年底破产重组，有十几个人选择买断，空出了不少岗位，当然要调整一部分人填补空缺，这不是很正常吗？”
我一字一句、语气坚定地说：“调岗，我坚决支持，但是我的工资待遇不能降低，行政科的工资全厂最低。为什么我在单位越调越差？这与中央精神相违背，我有理由认为厂领导是在对我进行打压，我不能接受这个调岗结果。”
刘董脸色一沉，说：“你这么认为可就不对了，这次调岗并不是针对哪一个职工，分工不同，但性质是一样的。”
我冷笑一声，回答他：“既然性质都一样，那么我和任何一个被调岗的职工换一下岗，我保证一点意见都没有。”
刘董当然不会接受，说：“这不行，这不就乱套了？”随后他话锋一转，说：“我听说你考出了教师证，留在厂里有点可惜，你可以辞职去外面当老师。”
我的确在十几年前就考出了教师证，而且还是一次过。但是，这并不是他堂而皇之撵我走的理由。我回答他：“当不当老师是我个人的事，由不得别人对我指手划脚。”
当天上午和下午，在工作时间内，我坐在他的办公室，静静地把他办公桌上的报纸翻来覆去地读了又读。
这一次，单位是铁了心要把我调往最差的岗位；而我，也破釜沉舟坚持到底，为自己的尊严要一个说法。
2
第二天一上班，我又来到刘董办公室。他厌恶地说：“我工作很忙，要是每个职工都和你一样不服从管理，我还怎么办公？再说，你怎么就认准我呢？”
我听了差点笑出声来，毫不客气地说：“要是每个职工都和我一样过来找你，说明你管理水平不行，用人方面有问题。你坐在这个位置上，我不找你找谁？”
他阴沉着脸，拿起座机打给分管副厂长张某某，让他“赶紧过来领人”。
张厂长一进门不分青白皂白，劈头盖脸地大声训斥我：“你从昨天闹到现在，赖在刘董办公室不走，妨碍领导正常办公，这是什么行为？这是严重的违反厂规厂纪，我要给你处分！”
我从椅子上“腾”地一下站了起来，有理有据的问他：“我作为某某厂的一名女职工，面对领导不公平不公正的调岗，心里想不通，实事求是向领导汇报思想，反映问题，怎么就违反厂规厂纪了？我一不骂人说脏话，二不撒泼摔东西，违反的又是哪一条哪一款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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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，润了润嗓子，然后轻蔑地对他说：“张厂，按理说，你是我的分管领导，有问题应该先向你汇报。但是，基于以前发生的种种事情，我没找你，因为、我、信不过你。”
张厂与我都心知肚明，前几年单位有个中层办升学宴，张厂在酒席上提起我，对我大肆辱骂。有个和我关系不错的中层恰好也在场，告诉了我，我知道后，到张厂办公室当面锣、对面鼓地质问过他。
张厂的右脸不停地抽搐，气呼呼地说：“我也信不过你。”
他气我不气。我冷笑着说：“气大伤身，你脸哆嗦什么？既然你也信不过我，那你过来干什么？”说罢，我抓起刘董办公桌上的一份报纸，坐在椅子上看起来。张厂站了一会，悻悻地开门走了。
3
腊月二十六这天，我休班。一早，我去了单位主管部门Z市国资委信访办。
那天与我通话的房老师正在班上，他诧异地说“前天咱们在电话里都说的很清楚了，你今天过来，是属于重复信访。”
我回答说：“我不知道这是重复信访。我觉得有些事当面才说得清楚。”
他又问：“你的事，单位还没给解决吗？”
我情绪低落“没解决。马上就过年了，单位这是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，让我过一个难忘的春节呢。”
说着说着，回想起这两天的遭遇，领导们冷嘲热讽的话语，同事们避之不及的眼神，自己眼看还有两年就退休了，本想平平安安熬完最后两年，却不料树欲静而风不止。越想越悲愤，忍不住放声大哭。
房老师安慰我别激动，而后立刻给单位打电话，让单位派人过来解决问题。过了一个多小时，也不见单位来人，房老师又打电话催促。终于，单位人事处长郭某某和行政科长殷某姗姗来迟。
后来我才知道，当时单位接到电话后都互相推诿，谁都不愿接下这个烫手的任务。
房老师叫我先回避一下，在外面等等。大约过了20分钟，把我叫了进去。他拿出三份表格交给郭某某，说：“大姐的诉求很合理，就两个，一是调岗待遇不能降低，二是那个威胁恐吓她的部门领导当面道歉。你们协商好了，在这上面签个字，各自留一份，余下一份交过来存档。”
郭处长小心翼翼地对我说：“我回去就向领导汇报，保证让你满意。”
4
第二天上班不久，殷某把一份手写的工资对比图交给我，说这是郭处长让她转交给我。我展开，是我去年12个月的工资明细，以及另一位和行政岗同等工资的同事的月工资明细。两相对比，我全年的工资比那个同事多了四百块。
殷某补充说：“郭处说，行政科发的工资和你现在的岗位差不多，让你过去找他拿调令。”
半小时后，郭处打电话给我：“你现在有空的话过来一趟，在三份表格上签个字，然后拿调令去行政科报到。”
我气愤不已，什么问题都没解决，却让我过去拿调令，自己聪明就把别人当傻子吗？
我冷冷地回答他：“我不过去签字，也不会去拿调令。”
他如释重负地说：“我反正通知你了，到时候有领导问起来，我也有交代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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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，孙科长宣布，从明天起开始放假，初七上班。最后对我说：“我听从领导安排，给你考勤就考到一月底，二月份不归我管。过了年上班，你要再不走，我就换锁了。”
别的同事都欢欢喜喜回家过年了。我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，呆呆地坐在工位上，沉浸在无言的沮丧中。
满脸横肉、曾经多次威胁过我的男职工刘某某走进来，在我对面办公桌前坐下，问：“听说你昨天上访了？”
我大大方方地承认：“是啊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他皮笑肉不笑地说：“厂是咱的家，咱就得爱厂如家。要是职工们都象你这样，不服从领导调岗，天天找领导，这不就乱套了？还叫领导怎么办公？你有老人有孩子，不为自己，也应该为他们想想。”
这个刘某以前就多次威胁过我，我昨天刚去信访办，为什么他今天就知道了？
5
刘某某离开后，我立刻坐公交车第二次来到国资委信访办。房老师还在上班，不等他开口，我就情绪激动地说：“我今天必须过来，连明天都等不及。就在刚才，单位派男职工威胁恐吓我。某某厂的领导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，还有没有王法？”说罢，我把刚才录下来的、刘某某威胁我的视频放给他看。
房老师脸色凝重，立刻给厂领导打电话，语气严厉：“你们不解决问题，还威胁恐吓女职工，究竟想干什么？”
我把工资对比图拿给他看，他脱口而出说：“这差别不大，对方也就比你少了几百块。”
我据理力争：“少一块也是少。也许几百块钱在有钱人的眼里是一顿饭钱，对我来说，一年上下班坐公交的钱就有了。”
我离开时，房老师安慰我，让我放宽心过年，年后他会再跟进督促。
回家的路上，我越想越不对劲：自己去年的工资怎么才比行政岗多几百块钱呢？想到我手机里的工资短信一条不少的保留着，回家后马上找出纸笔一一相加，发现我的月工资明细与郭处写的无一处相符。按照我的工资短信金额相加，我去年的年收入比行政岗多了1万多块，随即我把工资短信截图发给房老师。
年后初七上班，我重启了一天两次到刘董办公室打卡报到模式“刘董，孙科长说他不给我考勤，我过来就是跟您汇报一下，今天我上班了，孙科长一天不给我考勤，我就每天找你报到。”
一次，两次，三次，终于有一次，他给张副厂长打电话，让他过来。
很快，张副厂长进来了。我吃惊地发现，他脸色无华，憔悴灰暗，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。他以前是厂办主任，后来提拔当了副厂长，分管过政工，文笔口才俱佳，听说再有几个月就有第三代，要当爷爷了。
张副厂长站在我面前，态度和蔼、语气平静：“看来你就是不想离开原岗位，那就不调岗了，你可以继续当保管。但是，我有个条件，端着企业的饭碗，就得对企业忠诚。”
我顿时明白了，刘董打电话叫他过来之前，俩人一定私下交换过意见，同意我继续留在原岗位。
而他说的最后那句话，其实话中有话。他这是针对我这几年来，多次实名举报单位违反劳动法、侵犯职工合法权益的事而指桑骂槐。单位多年来工资极不透明，不发工资条、不执行带薪休假、不给职工缴纳住房公积金……因为我的实名举报，这些问题都得到了解决，但也得罪了领导们，一个个把我恨到了骨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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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平气和地反问他：“什么是忠诚？阳奉阴违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是忠诚吗？在我看来单位有问题，我实事求是实名举报，这才是忠诚。比如我向刘董反映情况，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，不管他听了高兴还是不高兴，开诚布公，总比在背后捅刀子要强得多。”
万万没想到，刘董听了竟然拉下脸来“你不管别人高兴不高兴，这合适吗？”
我一本正经地告诉他：“刘董，忠言逆耳。你如果想听到一种声音，那么这种声音一定是谎言。”
苦尽甘来，多日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。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，于是我第三次去了信访办，向房老师汇报结果，表示感谢。
房老师闻讯松了一口气，让我放下顾虑安心工作，顺利度过职场的最后两年。
长恨人心不如水，等闲平地起波澜。
谁都没想到，张副厂长于2月20日突然在他办公室里自缢身亡(监控显示，他19号进办公楼，但留下的遗书落款是20号)。
6
这个虎年春节，单位颇不平静，震惊的消息一个接一个。先是小年前后，一个担任副厂长20多年、前几年才调到兄弟单位的孙某某被纪委带走；年后一上班，一个负责采购的中层任某某被纪委带走。那些日子里，厂区上方笼罩着一股神秘的氛围，大家都在猜测议论，下一个会是谁？
拔出萝卜带出泥。紧接着，重磅消息接踵而来：原厂长徐某和分管财务的女副厂长麻某某也相继被纪委带走。麻某某被带走时，有目击者看到，她腿脚发软，已经走不动路，是被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下了楼。
不久，我在多个微信公众号看到官方通报：2010年徐某与孙某某、麻某某(另案处理)在出库业务中，通过虚增亏损量的方式截留销售利润，侵吞公款并私分。2016年9月，徐某与孙某某、麻某某通过虚构入库业务的方式骗取公款并私分，徐某还存在其他违纪违法及涉嫌犯罪问题。2022年4月1日，徐某受到开除党籍，开除公职处分，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。
随着张厂长的逝去，我调岗的事又起波澜。
有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私下里替我着急，忧心忡忡地说：“孙科长放话说不会给你考勤，你说刘董同意你不调岗，我担心你掉空里，到时候没人给你发工资。”
我半信半疑，就借口家中有事为由，向孙科长提出休一天年假。我心想，如果他批准了，就说明那个同事的担心是多余的。
没想到，孙科长说出了一番让我震惊不已的话来：“你已经不归我管，向我请假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我又气又急：“刘董和张厂都已经同意我留在原岗位了。”
孙科长哼了一声，说：“你留在我这，没有哪个领导通知我。”
我顿时傻了眼，本以为领导吐个唾沫是个钉。那天张厂说那番话时，刘董也在场，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就变了卦？为什么领导出尔反尔？我又一次去找刘董问个究竟。
面对我的质疑，刘董是这样说的：“我和张厂之前确实同意你留在原岗位，但是人家孙科长不要你，我也没办法。”
我问他：“你和孙科长到底谁是领导？他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？”
刘董露出讥讽的笑容：“你们科里的人也都不欢迎你回去。你为人有问题、为人不行啊。”
我听了反唇相讥：“我上班是为了干工作，不是为了拉关系。张某某和麻某某倒是人际关系处得好，左右逢源，长袖善舞，结果怎么样？一个上吊，一个被抓！”
话音刚落，刘董猛地拍了一下桌子，厉声警告我：“你说话注意点！”
这次找他，事态不但没有转机，反而直转急下。刘董语气强硬地命令我，月底前必须去人事处拿调令，到生产部打扫卫生，否则就开除我。
事情走到这一步，我真有些精疲力尽望而却步了。想起这些天的东奔西走，去过多个部门：人社局监察处、劳动关系争议科、劳动仲裁院……但可惜没有作用。自己还有两年退休，只要不到行政科，到哪个岗位也都无所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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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信访办，我对房老师说，我同意到生产部打扫卫生，但是工资收入不能低于原岗位。他听了表示赞同。
另外我还说了自己的顾虑：单位几乎每隔两三年就会整一出新花样，比如竞争上岗、优化组合、末位淘汰、双向选择。我担心自己到了生产部后，过一段时间，单位再找借口调整岗位打压我。房老师建议，让我找单位出个会议记录，把调岗的事情白纸黑字落实下来。
当我对刘董说了我的要求后，他说可以做到原待遇不变，但是为一个普通职工出个会议记录，没有这个先例，只能出一个岗位变动说明。
我心想只要盖有公章，说明也行，就同意了。
部门郭经理在一张A4纸上打印了一个岗位变动说明给我。我当即质疑，这份说明一没有公章，二反面有字，三没有领导签字，等于一张废纸。
当天下午，郭经理把第二次打印好的一张说明给我，但这个说明，盖的是销售章而不是公司章。
我拿给刘董过目，问他为什么不盖公司章？刘董说调岗属于部门内部的事，和公司无关。我把这事向房老师汇报，房老师让我听从领导安排，只要有领导签字就行，不要纠缠细节了。
忙忙碌碌，劳心劳力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。但我别无选择，到人事处拿着调令去了生产部报到。
7
厂里多年来一直执行女职工45岁、男职工50岁内退政策。2016年有个七一年生人的刘姓女职工到了内退年龄。因为她身体不好，担心自己内退后找不到活，又没有内退工资，就多次找领导求情。协商无果，一怒之下抱着一桶汽油欲与时任厂长的徐某同归于尽。
领导比普通人更惜命怕死。从那以后，内退政策就中止作废了，只要职工不主动提出申请，厂领导再也不敢强迫职工办内退了。
但也有同人不同命的特殊情况。七二年生人的女职工刘某林早已年过50却仍在岗，她既不是中层，也不是管理岗，却扬言要干到55，为什么单位对她网开一面？
全厂上下都心知肚明，原因就在于她有一个当官的哥哥。他哥哥刘董刘某涛，此时已经调到集团担任常务副董事了。
刘某林是在2010年，她哥哥提拔为副厂长之后，她才转正的。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她的工资条，推断出她的工龄已满15年了，理应办退休手续。
我曾咨询人社热线，才知道女职工办退休时要满足两个条件：一是年龄满50，二是工龄满15年，即180个月。如果到了退休年龄，工龄不到180个月，那么是可以继续干到满180个月为止的，但是满180个月之后就必须办理退休手续。
上有政策，下有对策。刘某林既然放话要干到55岁，那么就绝不是空穴来风。她工龄短，如果满15年退休，退休金才一千多块。她现在食堂上班，上午上班，下午休息，还有双休日，难怪她想干到55。
我实名向12345反映这事，工作人员让我提供刘某林的身份证号。这把我难住了，她的身份证号我怎么能知道呢？工作人员抱歉地说：“那我没有办法帮你。”
她凭什么就能干到55呢？想起自己前年调岗时，刘董几次三番的刁难我讥讽我，想起了调岗一路走来的辛酸和屈辱，我下决心，大路不平旁人铲，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如愿以偿为所欲为。
8
我去了人社部门养老退休科，当面反映。工作人员说的话来让我吃了一惊：“你反映的问题不在我们受理的范围之内。”建议我去向主管部门信访办反映。
Z市国资委信访办已经搬到与人社局同一栋大楼办公，当年接待我的工作人员房老师已经不在信访办，另一位工作人员王科长接待了我。
我说明来意后，王科长问我：“刘某林退不退休，和你有关系吗？”
我回答：“没关系我就不能反映了？单位建厂几十年，就从来没有一个女职工过了退休年龄还不退。”
王科长又说：“按政策，她现在是可以干到55岁的。”
我说：“那好，麻烦你找出文件来，如果国家确实有这个政策，那我就心服口服。”
最终，王科长哗哗地翻着手里的一本册子，最终也没有找出相关的文件或条款拿给我看。
到多个部门反映无果，我想到了信访局。天下之大，我就不相信找不到说理的地方。
我告诉自己，如果这条路也走不通，那我就彻底放下执念偃旗息鼓。
信访局接访窗口的工作人员收下我写的登记表，让我回去等消息。
几天后，王科长打来电话问我：“你怎么去信访局了呢？咱不是不解决，但是这需要一个过程。”
单位王副厂长打电话给我，说领导们将在集团信访办公室约见我。
在约定的时间，我准时到达集团信访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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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坐下，六名领导浩浩荡荡走进来，其中集团办公室人员两名，单位上一级管理单位、某安有限公司董事长孙某某及办公室主任徐某某，单位一把手隋总及人事处长郭某某。
郭某某向我解释，刘某林确实是七二年生人，但是因为她就业晚，工龄不到180个月，所以现在虽过50，不过按照退休政策，她不符合条件，等到2025年10月才能退。
我点头认可：“那好，如果她明年11月份还在上班，我会继续到有关部门反映。”
望着眼前这些衣冠楚楚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领导们，今天竟然屈尊与我平起平坐，我感慨不已地说：“大树底下好乘凉，朝里有人好做官。如果刘某林的哥哥不当官，不是集团二把手，她怎么会过了50还不退？如果是一个普通职工，你们会这么兴师动众、坐下来和我对话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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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熔炉》里有这样一句话：我们一路奋战，不是为了改变世界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。
这是人之为人应有的坚持，有所为的活着，才是有希望地活着。
我会毫不松懈地关注明年11月，只为自己曾经被践踏的颜面和尊严，以及不容亵渎的做人的高贵。
心怀光明，燃灯而行；宁鸣而死，不默而生，这一生，才算值得。
任奎东，七零后，高中时发表作品。爱好收藏报纸，家有装订成册的报纸千余册。文章多次在各类征文中获一等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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